4、华仁_瘾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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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、华仁

  宁汐从没坐过赛车。

  以至于现在听到江季珩的第一句话,她难免瑟缩地朝宁识誉身后躲了躲,不假思索的自我保护,是她习惯性要再将自己存在感降低的预兆。

  十几岁的女孩,新的环境,新的戒备。

  空气越是发烫,越是衬得她狼狈的退避鲜明彻底。

  空气中有清晰无比的尴尬在徘徊。

  明明前面,宁汐这些芥蒂还是面对宁识誉和覃莺的。

  难道这就是血缘的强大么。

  碰到更陌生的,雏鹰会自发性地躲到没那么危险的暂时安全地,以适应物竞天择的生存法则。

  江季珩盯着她的目光渐渐凉淡下去。

  或许也可以说,少年的高傲意气,其实从没一刻温情停留,妖孽只是外表的浑然天成,而更多的,至始至终似乎都冷漠得惊人。

  最后的比赛还是被一通电话搅浑。

  是江家打来的电话。

  室内凉爽的休息室,空调叶片打颤,吹出习习凉风,宁识誉和覃莺去买饮料,而宁汐就坐在离空调不远的风口,蔓纱的裙摆被凉风吹得散漫飘荡。

  少年背对着她,左手拿手机接电话。

  颀长高大的背影,轮廓利落分明,黑衬黑裤穿在身上,显得肩宽腰窄,比例绝佳,但越是好看的这个背影,越是给出生人勿近的感觉。

  宁汐知道自己刚刚的举动让他难堪了。

  就算他不记,她心里也有所不安,盯着他看,看似神色淡然,实则坐立难安,脑子疯转。

  最终,没等到宁识誉拿着饮料回来,宁汐兀自起身了。

  等那通电话打完,江季珩转身,意外见到乖怜漂亮的宁汐站在自己身后,手里拿着一罐巧克力味的冰淇淋,连勺子外边的塑料包装都没拆,就抬手递到他面前。

  清冷温和的嗓音,透着点轻软:“刚刚,对不起。”

  江季珩微挑了下眉,没接冰淇淋,只是漫不经意的淡哂:“对不起我什么?”

  对不起他什么?

  滚到唇边的“难堪”两字,宁汐找不到另一种方法去表达。她不想在来的第一天就闹不愉快,这不对,也不应该。

  新的环境,她该努力融入的。

  从江季珩的视角看下去,女孩白皙的脸蛋涨得绯红,颊及耳根都在光下渲染出异样,长相其实也属于有攻击性,有特色的那类,却偏偏在她现在的态度下打磨去了棱角的干脆。

  隐隐皱了眉,江季珩目光转向冰激凌,“太甜。”

  “啊?”宁汐愣神,视线同样落在冰激凌上,沉默半天,有点苦恼地低声说了句,“可香草味的,比这个更甜。”

  摆明了得和好的意思。

  江季珩眸底冷淡的冰封像是因这句话而卸去,淡淡勾了点唇:“怎么,非要我吃?”

  “......也不是。”宁汐没什么底气。

  像是在和自己较劲,她手举得有点酸,“只是我不吃冰激凌,是给你买的。”

  江季珩这个大少爷向来吃软不吃硬。

  现在碰到宁汐这样的,本以为可能要争锋相对,没想到她给出的这几台阶,他很吃。

  “宁识誉没有?”江季珩像是逮了个空隙,玩味问,“覃莺也没有?”

  宁汐其实有看到宁识誉和覃莺在等冰饮,旁边就是冰柜,她不好意思过去,特意跑去了远的那个小卖部。

  就为了买个冰激凌。

  现在碰上江季珩这种问题,她脸涨得通红,话像是从齿间挤出来的,很为难:“冰激凌,容易化。”

  真是个好糊弄的理由。

  江季珩总不至于把路堵死。

  他随手接过,盒子边缘的冰凉水珠沾在至烫的指腹,不经意便擦过了她的指尖,冷热冲撞,酥酥麻麻的触感。

  宁汐愣了一瞬,见江季珩拿稳了,猛地抽回手,低垂下眼。

  心里像被安了刷子,轻轻地挠过去,有了痒意。

  所有的羞赧都潜藏在活跃浮动的尘嚣中。

  宁识誉和覃莺很快拎着饮料和冰棒回来,出乎意料,发现江季珩手上居然已经有盒已经拆开的冰激凌,还是他最讨厌的巧克力味。

  宁识誉眉头微蹙,“你吃错药了?”

  “什么?”江季珩懒懒抬眼。

  覃莺也觉得匪夷所思,但看宁汐手里并没有冰激凌,“你哪来的啊?”

  江季珩余光扫了眼旁边略显局促的女孩,眉眼冷淡,语气却是随意:“随便搞的,怎么,吃不得?”

  大少爷做事,向来无拘无束的随便。

  不知是触动什么,宁识誉盯着江季珩的目光并没缓和,只是更多的,好像还带了难以言喻的深究。

  只是这股深究,宁汐不觉。

  也是直到后来,她才知道为什么。

  原定今晚酒店吃饭,但江季珩临时得回去。

  接连几通电话,他脸色沉下,耐心多少欠奉,“老头回国了,我回去一趟。”

  “那今晚的饭延后?”宁识誉习以为常,“你定时间。”

  江季珩摆摆手,烦闷道:“不用,每次雷声大雨点小,屁大点事,我去一趟就走。”

  江家的事,宁识誉不管。

  他不过是挑了个时间,“晚上九点,老地方见。”

  江季珩淡应。

  回去路上,覃莺想到赛车的事,疑惑问了句:“江季珩上次驾照不是才吊销,现在还能开车?”

  宁识誉不在意地笑了下:“他那点逢场作戏的本事,不就是一贯操作?”

  覃莺看他,“你指躲江家的商业局?”

  宁识誉不置可否。

  而宁汐全程都坐在后座,一如既往的沉默。

  只不过,原先的漠不关心,现在好像因为“江季珩”三个字,而有了丝毫触动。

  她安静地听着。

  宁识誉说:“江雁临听话出国了,他爸现在要他也出去。搞驾照是为了留在国内,闹大了谁脸上都不好看,不得帮他安顿好?”

  “整整吃了一个月禁闭,这会解禁,当然出来放松。”

  宁汐也是在后面的对话中,才知道江家规矩多严,四合院出来的子弟,就江季珩还不见长进地顶着纨绔两个字,管不了,束不住。

  江家最头疼的对象,无疑江季珩。

  “不过江季珩要是真留在国内,不再出国,照他那个情况,还回华仁读?”因为江季珩比宁识誉和覃莺小一岁,而又比宁汐大两岁。

  国内外进度虽不一样,但江季珩天资聪颖,从小学习的速度永远赶超同龄人,按理已经读完高中课程,没必要再回华仁私立读一年高三。

  宁识誉笑叹:“还不是他自己选的?”

  覃莺疑惑看他。

  他说:“不出国,两个选择,一个是重回私立读高三,另一个直接走国内继承人培养。”

  江季珩不需要那种虚伪的高位傍身,直截了当选了高三。

  这是宁识誉知道的最多。

  话到这,既然聊到华仁私立,宁识誉干脆看向后视镜,和宁汐说:“下周赵秘书会去华仁,帮你把转学手续办了,你也读华仁,不出意外高二一班。”

  高二一班,少爷小姐聚集地,虽以金钱论道的风气已经存在,但个个人精,在学习成绩上的锱铢必较,也会决定他们未来发展的高低胜就。

  华仁不出废物,这句话就是从一班传出来的。

  无例外,宁识誉和覃莺都是一班走出来的尖子生。

  而宁汐只知道“高二一班”这四个字,点了点头,“我知道了。”

  “有什么不习惯的都可以说。”宁识誉没说更多有关于宁家的背景。

  他怕说得太多,宁汐心底的疏离抗拒会更重。

  毕竟在外十几年,论谁突然知道自己有家可归,而且权势还是在帝都数一数二的宁家,想来都会心里不平衡。

  然而,这些多余的情绪,宁识誉从没在宁汐身上看到丁点。

  事不关己的淡漠,是他认识她后,最大的感受。

  江季珩最终没来吃那顿晚饭。

  预计又是一场争锋相对。

  其实江家有四合院的房子,也有半山腰的别墅,而江季珩回的,正是就近宁家的那套房子。

  一晚上的猩火纵燃。

  等到战况结束,栖息静地,似乎又被聒噪的蝉鸣一阵又一阵地裹挟殆尽。

  宁汐在二楼最南边的房间,眼睁睁地看着不远处那套房子二楼灯灭。

  然后一个暗影从院中走出。

  不由自主地心一紧,宁汐抿了抿唇,手上还在算数据的笔最终停下。

  她起身,以想出去散个步的源头出了门。

  夜下就近的篮球场,“咚——咚——咚——”

  一下又一下篮球撞地的跃跳,像是用尽全力的发泄,越近一步就越变嘈杂的声音,伴随着心跳的频率,宁汐脚步不由快了不少。

  过于响亮,明明整个场上只有江季珩一个人。

  宁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,就像是受了蛊惑一般,抱着忐忑心思来了。

  通往篮球场有很长一段路都光线昏暗。

  越是暗,就越是衬得明光笼罩的球场上,少年的光芒耀眼。

  难以言说的情绪一点点在心底发酵。

  最后站定在篮球场外边的草坪边。

  宁汐柔软的长发在风中轻轻摇曳着温柔的弧度,崩了一天的紧张终于在三分投篮稳准进筐的这一瞬缓了下来。

  带着缠绵的力道,篮球在多次弹跳后,落地,朝她的方向缓缓滚去。

  直到她脚边。

  下一秒,她抬头,浅眸清凌,正好撞上他含戾的目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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