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2、距离
蔡子仪带回来并不令人愉快的消息，文佳并不同意3亿的和解方案，她要价10亿，并且态度强硬。
王东山靠在沙发上，陷入了深深的沉默。
“王生，你大可不必过分担心。和解只是其中一个方案，我同时也在筹备应诉的方案。”蔡子仪的意思是，大不了便把官司打到底。
王东山点燃了烟，狠狠地吸了一口。
“生意人，看的不仅仅是有形的资产，更看重无形的信誉。”王东山仰头，看着天花板，“这几年，制造实业本就不景气，再加上纳兰先生意外中风，种种压力，弘业每走一步都很是艰难。”
“王生——”
“现在媒体天天追在后面，恨不得编造出一部年度大戏。”王东山轻笑一声，“生意做大了，也未必是一件好事，那么多人天天算着你口袋里到底有多少钱。”
蔡子仪推推金丝眼镜：“王生你的意思是？”
“你去准备应诉的材料。文佳那边——我再想想办法。”王东山缓缓吐出烟圈，“等我的消息。”
“好。”
王东山和文佳约在城外的一家会所。
有些时日不见，文佳面容有些憔悴，眼神却比以往锐利。
“先看看俊杰的情况。”王东山把文俊杰在校的学习成绩、在寄宿家庭的表现列印了一本，递给文佳，“成绩不好，英文倒是进步了一些。没有打架，因为也打不过，国外的小男孩比他更高大更能打。”
文佳翻了几页，放下。
“总的来说，挺好。”王东山掏出烟，再次点燃，“看到这种情况，你大概能放心一些。”
“你是什么意思？”文佳盯着他。
“我的意思很明确，俊杰开始了他的新生活，并且在往好的方向发展。为人父母，想要看到的难道不是这些？”王东山声音疲惫，“这场官司一打，势必要把他从英国叫回来，到时你想看到什么样子的他？好不容易开了个好头，却因为一场父亲与母亲的官司，而成为一个名下得到巨额抚养费却顽劣至极的忤逆少年？”
“你没有资格这么说我的儿子。”
“你很清楚你儿子是什么样子。”
“王东山，你真虚伪。明明是为了纳兰祖一家，或者说也是为了你，却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俊杰好。”
“当然，我承认，我今日约你，首先就是为了我岳父，为了我太太，为了我女儿，为了我的家庭美满。”王东山看了一眼文佳，“你呢？你这次回来，是为了俊杰，还是为了自己？”
“我是他妈妈。”
“为了你好，你拿了1亿离开；现在是不是为了你好，你再次回来？你是他妈妈，那你能不能站在一个妈妈的角度，为自己的儿子想想？你能不能不要再把自己的儿子当成要挟别人的筹码，或者是伤害别人的武器？”
“我不接受你的指控。”
“他现在依然恨你，恨你抛下她；依然恨他爸爸，让他背负了这么多年私生子的名义。你们已经是非常失败的父母，现在你确定要打一场声势浩大的官司，让他看到自己的父母对薄公堂，再次受到情感上的伤害吗？“
“是纳兰祖抛弃我们母子在先。”
“对你而言，你们的关系本来就是不被祝福不被包容不被保障的，你和他之间，没有抛弃之说。要真的说抛弃，纳兰夫人才是最大的受害者。”王东山又点了一根烟，“对俊杰来说，这么多年，在物质上，已经尽到了对他最大的责任和义务了。”
“我不如你能说会道，王东山。简单一句，纳兰祖让我和俊杰不好过，我也不会让他好过。”“文女士，1亿，或者3亿。你知不知道这个概念是什么？你不要看着纳兰祖口袋里的钱有多少个亿，你只单看这个金额，对寻常人家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。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？”
文佳摇头。
“放弃这场官司吧。我会把3亿交给你代管。并且，在俊杰成年前的所有花费，由我负责。”
文佳还是摇头：“我问过律师了，我的胜算很大。除非你给我5亿，给俊杰5亿。”
“你请的什么律师，他学过法律吗？”王东山嗤笑一声，“我不想打这场官司，不代表我们会输。你懂这个分别吗？”
“林生说过，这个律师团队都是英美留学回来的，我很有信心。”
王东山挑眉：“林生？”
文佳看着王东山：“对，华强电子的林生给我介绍的律师。”
王东山按灭了烟头。
王东山所能想到林丹鹰给文佳介绍律师的唯一原因是，他试图压低弘业股价，低位入手，等待高位再出。
王东山心思不定，和文佳的谈判并无结果，事情复杂程度远远超过他的预料。
回到家里，孩子大概早已熟睡。王东山一身的烟味，也不愿去惊扰了孩子，转身进了客房。
和纳兰安分房而住已经有些时间，两人的关系如今已陷入了冰点。
王东山自嘲地笑，自己在这个家庭扮演的角色似乎一直是吃力不讨好。为别人的错误买单的人，好像一直是自己。
但他此时此刻没有任何改善他和纳兰安关系的办法。纳兰安太倔了，她认定他错了，没有再松动的余地。
王东山重重在床上倒下，他累极了，只想先好好地睡一觉。
难以走出的困境，就慢慢走吧。
纳兰安躺在床上，难以入睡。旁边是小咕咕，闭着眼睛沉沉睡着。
咕咕今晚特别闹，哭了好久。纳兰安不舍得再让她睡婴儿房，把她抱回了大床。
她看着咕咕的小脸，才两个月大，五官已经比很多婴儿都要清晰立体，加上皮肤白净，确实是个漂亮的孩子。
她想到王东山每次抱着咕咕亲了又亲的样子，心情复杂。
她想她应该是爱王东山的，甚至，她觉得在这两年的婚姻当中，她开始越来越依赖他。好像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问题，只要他在，就总能解决。
可是，偏偏也是他，在她最在意的问题上，隐瞒了她欺骗了她。
时至今日，她仍然对自己父亲的问题想不通。纳兰祖到底爱不爱纳兰傅惠真，如果爱，怎会另起别心，流连外面的女人？如果不爱，那么她们三姐妹的存在算是什么，没有感情、纯属□□之下的产物吗？文俊杰的存在又算是什么？一个所谓的传宗接代的男丁，还是同样是无爱的产物？在这个纠缠不清的事件中，到底谁才是正确的？
王东山说她不懂他。她真的不懂吗？王东山能帮助背叛的人，去做那么多，他真的有是非之分吗？如果有一天，王东山也遇到了另一个女人，剩下了另一个孩子，她会怎么办？和自己的母亲一样吗？
纳兰安忽然觉得害怕。她睡近咕咕，轻轻握着咕咕的小手。
她不能接受咕咕某天和一个陌生女人的子女成为了兄弟姐妹，决不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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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东山靠在沙发上，陷入了深深的沉默。
“王生，你大可不必过分担心。和解只是其中一个方案，我同时也在筹备应诉的方案。”蔡子仪的意思是，大不了便把官司打到底。
王东山点燃了烟，狠狠地吸了一口。
“生意人，看的不仅仅是有形的资产，更看重无形的信誉。”王东山仰头，看着天花板，“这几年，制造实业本就不景气，再加上纳兰先生意外中风，种种压力，弘业每走一步都很是艰难。”
“王生——”
“现在媒体天天追在后面，恨不得编造出一部年度大戏。”王东山轻笑一声，“生意做大了，也未必是一件好事，那么多人天天算着你口袋里到底有多少钱。”
蔡子仪推推金丝眼镜：“王生你的意思是？”
“你去准备应诉的材料。文佳那边——我再想想办法。”王东山缓缓吐出烟圈，“等我的消息。”
“好。”
王东山和文佳约在城外的一家会所。
有些时日不见，文佳面容有些憔悴，眼神却比以往锐利。
“先看看俊杰的情况。”王东山把文俊杰在校的学习成绩、在寄宿家庭的表现列印了一本，递给文佳，“成绩不好，英文倒是进步了一些。没有打架，因为也打不过，国外的小男孩比他更高大更能打。”
文佳翻了几页，放下。
“总的来说，挺好。”王东山掏出烟，再次点燃，“看到这种情况，你大概能放心一些。”
“你是什么意思？”文佳盯着他。
“我的意思很明确，俊杰开始了他的新生活，并且在往好的方向发展。为人父母，想要看到的难道不是这些？”王东山声音疲惫，“这场官司一打，势必要把他从英国叫回来，到时你想看到什么样子的他？好不容易开了个好头，却因为一场父亲与母亲的官司，而成为一个名下得到巨额抚养费却顽劣至极的忤逆少年？”
“你没有资格这么说我的儿子。”
“你很清楚你儿子是什么样子。”
“王东山，你真虚伪。明明是为了纳兰祖一家，或者说也是为了你，却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俊杰好。”
“当然，我承认，我今日约你，首先就是为了我岳父，为了我太太，为了我女儿，为了我的家庭美满。”王东山看了一眼文佳，“你呢？你这次回来，是为了俊杰，还是为了自己？”
“我是他妈妈。”
“为了你好，你拿了1亿离开；现在是不是为了你好，你再次回来？你是他妈妈，那你能不能站在一个妈妈的角度，为自己的儿子想想？你能不能不要再把自己的儿子当成要挟别人的筹码，或者是伤害别人的武器？”
“我不接受你的指控。”
“他现在依然恨你，恨你抛下她；依然恨他爸爸，让他背负了这么多年私生子的名义。你们已经是非常失败的父母，现在你确定要打一场声势浩大的官司，让他看到自己的父母对薄公堂，再次受到情感上的伤害吗？“
“是纳兰祖抛弃我们母子在先。”
“对你而言，你们的关系本来就是不被祝福不被包容不被保障的，你和他之间，没有抛弃之说。要真的说抛弃，纳兰夫人才是最大的受害者。”王东山又点了一根烟，“对俊杰来说，这么多年，在物质上，已经尽到了对他最大的责任和义务了。”
“我不如你能说会道，王东山。简单一句，纳兰祖让我和俊杰不好过，我也不会让他好过。”“文女士，1亿，或者3亿。你知不知道这个概念是什么？你不要看着纳兰祖口袋里的钱有多少个亿，你只单看这个金额，对寻常人家来说已经是天文数字。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？”
文佳摇头。
“放弃这场官司吧。我会把3亿交给你代管。并且，在俊杰成年前的所有花费，由我负责。”
文佳还是摇头：“我问过律师了，我的胜算很大。除非你给我5亿，给俊杰5亿。”
“你请的什么律师，他学过法律吗？”王东山嗤笑一声，“我不想打这场官司，不代表我们会输。你懂这个分别吗？”
“林生说过，这个律师团队都是英美留学回来的，我很有信心。”
王东山挑眉：“林生？”
文佳看着王东山：“对，华强电子的林生给我介绍的律师。”
王东山按灭了烟头。
王东山所能想到林丹鹰给文佳介绍律师的唯一原因是，他试图压低弘业股价，低位入手，等待高位再出。
王东山心思不定，和文佳的谈判并无结果，事情复杂程度远远超过他的预料。
回到家里，孩子大概早已熟睡。王东山一身的烟味，也不愿去惊扰了孩子，转身进了客房。
和纳兰安分房而住已经有些时间，两人的关系如今已陷入了冰点。
王东山自嘲地笑，自己在这个家庭扮演的角色似乎一直是吃力不讨好。为别人的错误买单的人，好像一直是自己。
但他此时此刻没有任何改善他和纳兰安关系的办法。纳兰安太倔了，她认定他错了，没有再松动的余地。
王东山重重在床上倒下，他累极了，只想先好好地睡一觉。
难以走出的困境，就慢慢走吧。
纳兰安躺在床上，难以入睡。旁边是小咕咕，闭着眼睛沉沉睡着。
咕咕今晚特别闹，哭了好久。纳兰安不舍得再让她睡婴儿房，把她抱回了大床。
她看着咕咕的小脸，才两个月大，五官已经比很多婴儿都要清晰立体，加上皮肤白净，确实是个漂亮的孩子。
她想到王东山每次抱着咕咕亲了又亲的样子，心情复杂。
她想她应该是爱王东山的，甚至，她觉得在这两年的婚姻当中，她开始越来越依赖他。好像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问题，只要他在，就总能解决。
可是，偏偏也是他，在她最在意的问题上，隐瞒了她欺骗了她。
时至今日，她仍然对自己父亲的问题想不通。纳兰祖到底爱不爱纳兰傅惠真，如果爱，怎会另起别心，流连外面的女人？如果不爱，那么她们三姐妹的存在算是什么，没有感情、纯属□□之下的产物吗？文俊杰的存在又算是什么？一个所谓的传宗接代的男丁，还是同样是无爱的产物？在这个纠缠不清的事件中，到底谁才是正确的？
王东山说她不懂他。她真的不懂吗？王东山能帮助背叛的人，去做那么多，他真的有是非之分吗？如果有一天，王东山也遇到了另一个女人，剩下了另一个孩子，她会怎么办？和自己的母亲一样吗？
纳兰安忽然觉得害怕。她睡近咕咕，轻轻握着咕咕的小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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